第二十九章 永年2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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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永年29
　　
　　江城正在卧室里打点远行的行装，过了中秋，他又即将启程。
　　他形单影只的身，即使在日中，也比夜行者更加寂寥。
　　“江城，”江月在他身后，哽着喉，轻声唤他。
　　他惆怅地应声，转过身，眼眸里充斥着血丝，尽显疲态。
　　哀牢就站在江月身后，庞大的体魄阻挡了阳光，银色的盔甲逆着光线，整个人，就成为了一尊看不清容颜的实像，威武地伫立门前。
　　江城见了他，面色平和如常，只是多望了一眼江月。
　　哀牢开口对江城说，“我想要带江月去天道。”
　　江城迟疑了一下，随即拿起手边的衣衫，叠入木箱，听若罔闻而又无动于衷。
　　江月走近他，蹲在他身旁，抬起了头颅，流露出恳求的神态，“允我离开吧。”这一言，是肺腑，却又止于愧疚。她是笼中的鸟，从幼雏起就被豢养，等到羽翼长成，在跃出牢笼几欲展翅高飞时，回首想起了往事，因此，心软了。
　　他轻叹一声，“江月，你是自由的，何须有我。”
　　他说得尖酸刻薄，无顾旁人。
　　哀牢从怀中取出红绸包裹的锦盒，放在江城身旁的矮桌上，郑重开启，露出一枚鲜红果实，呈现在江城眼前。
　　哀牢说，每一个天人在诞生时，智慧果树上便开出一朵花，结出一枚果，不多不少。
　　当天人自知死期将至时，便摘下自己那一枚果实食用，然后，奔赴轮回的路途。
　　哀牢说，“江城，我将我的果实赠你，愿带走江月。”
　　刹那间，震惊的不仅是江城，江月已目瞪口呆。
　　江城颤抖的双手捧起锦盒，又放下，缄默了。
　　他心潮翻覆，起伏之间竟是慨然。
　　哀牢真挚地握紧江城冰冷而消瘦的手心，对他说，“我无以为报你对江月的好，唯有一世的福泽抵得上你此生为她奋不顾身的爱护。”
　　此生大抵成了定局，他将来生的希冀给了他，算是公平的交换，不赚不赔。
　　江城刻意转过了头，隐瞒此刻心态。
　　他百感交集地叹一声，“江月，爱你是必定的，你何曾欠我。”
　　江月无声叹息，一阵如释重负的舒畅。她是人情淡漠的女子，深谙，她与江城，尽管相识很久，血缘相连，却终究是素昧平生的，他因救她而得一身病体，拖累终身，她就此欠下了他的一生，欠了就是欠了，欠了他的便要等价偿还，与亲伦无关。
　　至此，她与他，可以两清了。
　　江城，这一回，还是由不得他愿与不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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