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心机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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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映玠闲时，效法村中的男子，在寝宫外起了一座葡萄架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他从别处移来一株葡萄树，造了一处阴凉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问他何故，他说，“儿时有团圆夜在紫藤架下观月的习俗，至今甚是想念。”
　　
　　    芬昙对我说，阿修罗的男女会对圆月许愿，尤为灵验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问她许过怎样的愿，她说，无非是少女怀春的事，至今想来，早已物是人非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我嘱咐她说，要在那夜摆香案，再说一个愿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芬昙欣然应下，一刹那，展露少女般喜气的真颜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映玠闻她喜悦，问她说，“你有怎样的愿，要对月诉说。”
　　
　　    她想了片刻，冲映玠笑说，“对月许愿，不如对死主许愿。”
　　
　　    映玠瞬时也不禁笑了，“你现在许一个，我应你。”
　　
　　    芬昙站在原地，看一眼头顶绿荫，她想了很久，用郑重的语气对映玠说，“我许一个平安喜乐的愿。”
　　
　　    映玠说，“为何不说要我带勇士夺回智慧果实？”
　　
　　    “我没有那么大欲念，”言闭，她又再加一句，“即使我说了，你有怎能答应。”
　　
　　    映玠爽朗一笑，“兴许我就应你了。”
　　
　　    “平安喜乐，”他念这一个词，念了很多遍，说，“我未能保全一人平安喜乐，你分明是为难我。”
　　
　　    芬昙故意不饶他，“那就要一个平安。”
　　
　　    映玠被逼得无奈，算是首肯了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芬昙雀跃地攀上树藤，摘下一串葡萄，奉给映玠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映玠边剥了葡萄，边问她，可曾想要过姻缘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芬昙摇了头，“从前的情人终成陌路过客，再回首看去，看到的，早就不是当初的人事。”
　　
　　    寻常的女子也深谙一个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的道理，世间事，每每地，被言重，无一幸免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我等待月圆夜到来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许久都没有节庆了，整个心态都呈现出灰色的阴冷，看万事都倍感萧索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近来，我时常站在高处，看宫殿里的女子将红色的华灯悬挂飞檐，而那些男子，开始清扫关闭了一年的厅堂，扫尽尘埃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这里，正酝酿一场焕然一新的变化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月圆夜的黄昏很快就到，阿修罗的天空中升起一束烽烟，与夜色同至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红日转瞬落沉，光影散尽，待月明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芬昙在香案上摆放供奉的礼器，一对红烛搁在台案边，等映玠来点燃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我就在紫藤架下安坐，饮一杯酒，长醉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映玠注重节日，今日，他穿上整套华服，戴金冠，佩长剑，将玉做的配饰悬挂腰间，孤身前往人多的广场，与往来的贵胄相谈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所有的宫人都汇聚在广场上，热闹地欢笑，等待夜宴开始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有一名年长的老者靠近他身，递给他一把红绸包覆的银锁，说是家乡村落里的人所铸，铸造一对，本意是当年要送给他新生的亲子祝祷平安，未想又用到了，却不能成双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映玠接过，道了谢，不多言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老者说，村人留了他昔年居住的房舍，还存着罗刹酿的酒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映玠委婉地笑了，他说，此生，不复饮酒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到夜幕降临时，曼殊请映玠留下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他看了一眼众人，拒绝了，在无人注意时，悄然离开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秋风吹黄落叶，清寒席卷体肤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稀疏枯木下，黄月照明黑色中的路，映玠离人群越来越远，远到再听不见一丝欢呼的音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他的身后有万丈烟火腾空，他的眼前，曲径幽深通往一席许愿的祭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而那一名故乡的老者，还在人群中顾盼轮回死主的影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映玠步入庭院，芬昙笑意盈盈去迎他。
　　
　　    他展开红绸取银锁送了她说，“你许愿的平安，就以锁为信。”
　　
　　    “死主当真了，”芬昙高兴了的，直接冲着映玠笑，笑得他不禁含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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